ZIMUHOME
直面内心,勇于自目。专注亚文化领域!

赛博朋克文化是什么意思?属于亚文化吗?

2021-12-16

“赛博朋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说到赛博朋克,每个人大概都能说上那么一两句:“鳞次栉比的高楼建筑与香港九龙寨一般的平民窟,眼花缭乱的霓虹灯与电子屏,机器人,黑客或是机械义肢······”对于这些常见的赛博朋克元素,每个人都懵懵懂懂。但是不可置否的是,赛博朋克的概念虽模糊不清,但它早已从一种亚文化发展成熟为一种主流文化。随着波兰游戏厂商CD Projekt RED 2020年12月发行的RPG游戏“赛博朋克2077”首日热度热搜破圈。赛博朋克一词再次进入大众视野。

赛博朋克文化是什么意思?属于亚文化吗?

赛博朋克(Cyberpunk)一词首次出现于1980年小说《Cyberpunk》,其创作者美国科幻作家布鲁斯·贝斯克(Bruce Bethke)写给青少年黑客的文章标题。

“我没有想要定义一种体裁或发起一场运动,我只是想为这个故事起一个令人难忘的营销标签,我希望能够将核心思想压缩进这个词的几个音节中,最重要的是能够给编辑留下深刻的印象,然后帮我把文章卖给杂志。”

“显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期。”

“赛博朋克”很显然是音译词,其英文CyberPunk也是由赛博(Cyber)与朋克(Punk)组合而成,这种诡异的词语结合使得赛博朋克充满迷惑性。punk(朋克)一词很好理解。在六七十年代美苏冷战所带来的核战争阴云、冷战背景下丧尽人性的越南战争等局部热战所带来的对美好世界愿景的崩塌,冲击着许多英国年轻人的世界观;而经济的衰退、通胀的居高不下、失业潮的涌现,也给民众带去了巨大的生存压力。

在这种社会背景下,朋克音乐应运而生。朋克潮流象征着思想解放与反主流。其核心在于抗争性。这与赛博朋克中的反乌托邦,反政府世界观不谋而合。

而赛博(Cyber)一词源于于希腊文Kyber,原意为舵手。舵手往往是整艘船的实际控制者。1984年,美国应用数学家、电子工程专家诺伯特·维纳(Norbert Wiener)出版了著作《控制论:或关于在动物和机器中控制和通讯的科学》。正式以“Cybernetics”一词提出控制论的概念,诺伯特·维纳也因此成为控制论这门学科的开山鼻祖。而控制论(Cybernetics)正是赛博朋克中“赛博”一词的起源。

1962年,美国自动控制领域的专家唐纳德·N·迈克尔也创造了一个新的词汇:Cybernation(计算机化,自动控制)。于是,Cyber这个词本身也开始与计算机技术产生了联系。

随着计算机在人类社会中扮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Cyber也代表着科技产物人工智能与人类的碰撞甚至融合(无论是精神还是物理)。这种情况下,赛博朋克世界中的机械义肢设定出现了。事实上,机械义肢的概念最早能追溯到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从中我们甚至能看到因科技树不同而产生的不同科幻文化,即以蒸汽机械为主的“蒸汽朋克”文化。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但从中我们也能窥见科技带来的文化上的变革与探索。

1839年,由美国著名作家爱伦·坡创作的短篇小说《被用光的人》出版。在故事中描绘了一个外表俊美、气质优雅的上流人士——史密斯将军。事实上,故事一开始,叙述者便被将军那出众的外表给迷住了。在他眼中,仪表威风、气质高贵的将军简直就是当代美男子的范本,他身体的每一处都是精品,都是世人羡慕的对象。然而,当“我”终于登门拜访将军时。戏剧而又荒诞的一幕出现了:将军的真身其实是一副残破不堪的肉体。史密斯的身体之所以能够光鲜照人,接近完美,是因为他在与印第安人的战斗中失去了大部分肉体,他是个“被用光的人”。在精美的高科技的机械义肢与机械器官的改造下,从残缺的怪物成为了一个完美的“人”。

在这个短篇故事中,人的独立性被高科技的机械所消解,人们痴迷的不是史密斯将军的人格,而是痴迷于那高科技改造后的完美身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高科技产品拜物教”氛围。而这种现象也正如东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吴兰香在《机械发明时代的身体政治——短篇故事<被用光的人>的文化解读》一文中所描述的那样:

①在史密斯将军身上,科技产品所代表的“物”压过了真实的肉体的“人”。在“物”与“人”的冲撞中,个体的主体性退至后台,甚至被抹除。

②史密斯的身体之所以能够光鲜照人,接近完美,是因为他在与印第安人的战斗中失去了大部分肉体,他是个“被用光的人”,所以,科技产品才得以集中在他身上,造就了他的外表,使他成了一个生活在“奇妙的发明时代”里的“奇妙的人”。

③史密斯将军所处的社交圈对科技力量的认可显然超过了对“独立的、自主的个体”的认可。而故事中的叙述者站在了主流社会的对立面。他更感兴趣的是史密斯将军这个鲜活的个体。

赛博朋克文化引出的其中一点思考即对人性的思考。有一个著名的哲学故事:忒修斯之船。

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几百年的船,归功于不间断的维修和替换部件。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问题是,最终产生的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特修斯之船,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

人究竟什么时候是人。当一个人的身体逐渐被机械所替代。他还是人吗?没有人的外观,但是以人的伦理观活着的智能生物体,是人吗?或者当未来出现比人更像人的改造人,他还是人吗?人类该如何审视自己的存在。赛博世界中,肉体与机械拼接的身体在崩溃,寻找作为人的终极意义。这又回到了那个《武林外传》的终极问题:我是谁?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工业革命带来的井喷式的科技发展下,有人开始思索科技带给人们的未来究竟是好是坏。而爱伦·坡笔下的高科技机械义肢、机械器官与人类身体的结合,在100多年后的20世纪60年代又以崭新的面貌又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

而赛博朋克文化真正的蓬勃发展起源于科幻新浪潮文学中的著名小说——《神经漫游者》。

20世纪初,在以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为代表的一批震动世界的科学成果的影响下,科幻文学于20~30年代迎来了一次创作高峰期,如维基所描述的那样:

这一时期的作品强调故事的戏剧性,不像硬科幻强调科学的考证,也不同软科幻强调启发性。它不讲冷硬的科学知识,只是把舞台放在太空中,借由太空中的各星球和地球当作地图上的地理位置,让人物穿梭其中来讲故事。由于这种讲故事的手法,很像十九世纪流行的歌剧,故名“太空歌剧”(Space Opera)

所以这个时代的科幻文学又被成为“太空歌剧时代”。

在此之后,《新奇科幻》的主编约翰·坎贝尔以对作者极高的写作要求,带领科幻文学进入了“黄金时代”,这期间,以艾萨克·阿西莫夫为代表的一批优秀科幻作家涌现,科幻文学也变得更加具有严肃性与科学性,俗语来说就是更加“硬核”了。

而阿西莫夫著名的“机器人三定律”与著名的银河帝国三部曲更是增加了科幻文学的严肃性、科学性以及深度。

不同于音乐朋克流派在六七十年代的流行,在1950~1960年代,核武器的装备与各类核试验、美苏冷战所带来的核战阴云、以越南战争为代表的冷战大背景下的局部热战、科技与工业发展所带来的负面的环境污染与生态灾难,让许多欧美国家的人们陷入了一种迷惘与恐惧中,而社会上同时弥漫着的消费主义与享乐主义也在麻痹着人们的神经。很多人不再对科技秉持乐观主义的态度,认为五六十年代的一系列事件表明,技术发展并不一定会将人们带进更美好的未来。

与此同时,旧有的黄金时代科幻创作模式也遇到了瓶颈。这时候,一些科幻小说家们认为,科幻题材到了该推陈出新的时候了。

于是,在1964年,英国科幻作家、《新世界》杂志的主编迈克尔·穆尔考克发出了声音:科幻小说需要一场全面的革新运动。迈克尔先生大手一挥,科幻文学的新浪潮运动就这样开始了。

1984年,威廉·吉布森的《神经漫游者》出版,这部小说以令人惊叹的前瞻力与想象力,向人们描绘了一个未来社会的图景:资本不受控制地大规模扩张、巨型跨国公司在很多地方取代了政府、高度发达的计算机网络系统和人工智能、机械与人的肉体相融合的赛博格。这部作品被称为赛博朋克科幻里程碑式的作品,同时获得了星云奖、菲利普·K·迪克纪念奖和雨果奖这三大科幻文学奖项。

在这部作品中,来自社会底层的主人公、可以让人类意识脱离肉体进入虚拟空间的技术、与商品交易一般冷漠的人际关系、被自己创造出的人工智能所反噬的人类、以及书中开头的第一句话“港口上空的天色犹如空白频道上满是雪花点的屏幕”,为我们描绘了一个尽管科技是那样发达,但却意外地充满了灰暗衰败气息的、技术失控的未来。

《神经漫游者》明确了赛博朋克作为一种风格的界限,也为之后的赛博朋克世界探索和巩固了这一界限。即赛博朋克最具意义的元素:反乌托邦性。

一个“低端生活与高等科技结合”的绝望的黑暗社会。

赛博朋克,这个词本身就带有黑暗的气息。可以说,赛博朋克文化,是所有科幻文化中的异类。终有一天,太空争霸的热血澎湃将冷寂下来,人类把仰望星空的眼神收回,重新凝视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回到现实的生活。即享受着科技带来的质的飞跃的同时,又畏惧着科技生活在被黑暗的超现实气氛笼罩着的城市。而就在我们现在所生活的地方,物质文明的发展对整个人类文明带来的还有享乐主义和消费主义。赛博朋克似乎不再是幻想出来的世界。而是未来世界的启示录:人类是否正在逐渐失控,走向真实的赛博朋克?

光年的距离遥不可及,而赛博朋克的世界今生可期。

本文采集自网络 侵权即删!